迷你世界青少年职业体验馆位于北京市南三环万兴国际家具广场A座，在绕过一排简陋的建材店和五金店之后，迷你世界的大门正对着北京南三环西路。可能是工作日的缘故，记者到访时体验馆内稍显冷清，但依然不时地有家长带着孩子前来光顾。据工作人员介绍，迷你世界完全按照真实社会构建，涵盖政府职能、文化艺术、民生服务等7大职业系统，是专为青少年提供职业体验的素质教育基地，门票价格为“一大一小300元”。
不过，就是这样一家主题公园性质的游乐场所却一度与A股上市公司长城动漫“传出绯闻”并擦肩而过。在去年，长城动漫曾计划斥资7亿元收购迷你世界和另一家VR企业西安灵境，但最终因收购计划的盈利预测信息不充分而被证监会否决。《红周刊》记者梳理后发现，跨界转型两年以来，长城动漫已多次参与公司并购，意图打造“东方迪士尼”。心有多大，舞台未必有多大。天生有“转型”基因的长城动漫，越来越陷入为转型而转型的泥沼。
“转型”基因
2014年7月20日，四川圣达大股东圣达集团与长城集团签署了《股权转让协议》，按照协议，圣达集团以约4亿元的价格将其持有的四川圣达共计3607.75万股全部转让给长城集团。同年8月，股权转让完成，长城集团一跃成为四川圣达第一大股东。
随后，这家此前以焦炭为主业的上市公司迅速拟定了以焦炭、动漫双主业并行的经营方针。不过，在焦炭行业景气度持续疲软的现实面前，公司最终决定向动漫产业转型。在四川圣达更名为“长城动漫”的同时，上市公司管理层在2015年跨年之际推出了第一个股权并购案。
根据长城动漫在2014年12月24日发布的《重大资产购买暨关联交易报告书(草案)》(以下称“《重组报告书》”)显示，长城动漫拟通过支付现金的形式购买杭州长城动漫游戏有限公司(持有诸暨美人鱼动漫有限公司100%股权和滁州长城国际动漫旅游创意园有限公司54.26%股权)、湖南宏梦卡通传播有限公司、杭州东方国龙影视动画有限公司、北京新娱兄弟网络科技有限公司、上海天芮经贸有限公司、杭州宣诚科技有限公司100%股权，以及滁州长城国际动漫旅游创意园有限公司45.74%股权——该并购案共涉及7家企业，斥资超过10亿元，其中涵盖了动漫设计、制作、动漫游戏、创意旅游和玩具销售等完整的动漫产业链。
不过，作为长城动漫进军动漫游戏领域的初次尝试，这个收购计划进行得并不顺利。针对收购标的之一的美人鱼动漫，监管部门接连三次发函问询，质疑其资质及未来盈利能力。
实际上，美人鱼动漫未来盈利的确依赖于政府的补贴政策。根据诸暨市政府文件中的相关条款，美人鱼动漫在2015年至2019年每年获得的补贴收入从540万元增长到855.34万元，逐年递增；与此对应，在《重组报告书》中，长城动漫对美人鱼动漫2015年至2019年间每年营业收入预测分别为479.6万元、339.6万元、603.2万元、748.8万元、884万元——也就是说，除去诸暨市的政府补贴，美人鱼动漫真正的盈利微乎其微。最终，在给予深交所《问询函》的回函中，长城动漫一改此前说法，承认补贴收入减少将导致美人鱼动漫评估价值相应减少的事实。
业绩羸弱、公司治理混乱引质疑
其实，长城动漫一直以来饱受诟病的子公司不仅美人鱼动漫，其余几家收购标的羸弱的盈利能力也不断引起外界的质疑。
《红周刊》记者了解到，在这起涉及7家企业的并购案中有杭州长城、东方国龙、新娱兄弟、天芮经贸和宣诚科技等5家企业提出了相应的业绩承诺。在《重组说明书》中，长城动漫预计5家企业2015年至2017年的业绩总承诺分别为6960万元、8973万元以及11573万元。表面上看，并购企业的业绩增长值得期待，但事实上，上述业绩承诺不仅完成的相对勉强，部分企业的业绩增长来源也不可持续。
相关信息显示，新娱兄弟在2015年实现扣非净利润5059.36万元，仅比承诺利润高59.36万元；而天芮经贸实现净利润975.07万元，也仅比承诺利润高出75.07万元；至于滁州创意园项目，更是在一年内获得滁州市琅琊山风景名胜区管理委员会和滁州市财政国库支付中心分别授予的投资奖励款和2015年省级文化强省建设专项资金补助超过4000万元，这笔补助也成为了长城动漫当年财报扭亏的“中坚力量”。
不过，羸弱的收购标的资质显然不能为长城动漫的发展提供长期支持。在今年1月26日发布的《2016年度业绩预告》中，长城动漫预计2016年将亏损8000万元至1.2亿元。因此，在这5家公司2016年业绩承诺推高至8973万元的前提下，无法实现承诺利润或将成为大概率事件。
长城动漫的跨界与转型为自己长期发展埋下了隐患，同时迟迟无法出现“爆款”(通常指最火爆的动画片、漫画或游戏)产品也考验着市场耐心。面对投资者“何时才能推出突破性产品”的质疑，时任长城动漫总经理申西杰只是表示：“能否出现爆款作品，还需市场来决定，我们只能是尽最大努力……收购一家公司并不是为短期贡献利润，长城动漫希望打造‘综合性全产业链平台’。”
在长城动漫看来，首先需要获得的是原创片库和IP资源。例如，宏梦卡通被长城动漫视为产业链中“动漫形象原创设计”重要角色，长城动漫并购宏梦卡通的目的主要在于其拥有长达5万多分钟的动画片片库，并在此基础上，将宏梦卡通的“虹猫蓝兔”等IP资源纳入麾下。不过令人百思不解的是，在收购宏梦卡通不久，长城动漫便将宏梦卡通最主要的IP资源“虹猫蓝兔”全部商标及著作权作为“可售资产”，以5500万元的标价转手出售。
在业绩疲软尚未解决的同时，长城动漫在公司治理方面又被曝出乱象。2016年12月30日，长城动漫发布公告称，收到四川证监局下发的《行政监管措施决定书》，长城动漫在公司治理及独立性、财务基础和内部控制等方面存在诸多问题。
面对投资者“何时推出爆款”质疑，长城动漫并未作正面回应，长城动漫同样没有回应的是：公司治理“乱局”和几家业绩羸弱的子公司组成的看似完整的动漫游戏产业链，究竟能否撑得起长城动漫构建“东方迪士尼”的野心？
买不来的关键能力
记者注意到，在长城动漫宣传稿件中，多次提出要打造“东方迪斯尼”的口号。其董事长赵锐勇表示，长城集团将继续通过整合优质动漫资源，精心打造完整的动漫电影、游戏制作及衍生品制造产业链，支持长城动漫建设国际化创意主题乐园、打造“东方迪士尼”。
对此有分析认为，长城动漫以宏梦卡通、美人鱼动漫和东方国龙为基础，3家子公司主营动漫原创，并依托大量的原创动漫形象展开推广，通过授权经营、自主经营、联合经营等多种方式开发如动漫玩具、动漫图书等衍生品的生产销售；其次，利用成立的百家动漫联播协作体，将公司巨大的动漫片库转化成广告经营权，在直接产生收益的同时，可以进一步对动漫衍生品进行宣传；最后，通过线下的滁州创意园将线上的虚拟动漫形象实体化、生活化、具体化，实现经济效益的同时反哺新动漫形象的诞生，并根据实际运营效果，将创意旅游的模式进行复制和推广。
为了成为“东方迪士尼”，长城动漫一路买买买。这和另一家上市动漫企业奥飞娱乐相似。作为一家以儿童玩具起家的动漫公司，奥飞娱乐不停地参与对外并购，宣称要成为“东方迪斯尼”。面对在行业中先行一步的奥飞娱乐，长城动漫的收购行动“亦步亦趋”。
不过，长城动漫和奥飞娱乐始终回避的一个重要问题是，执着于动漫游戏的全产业链的布局是否意味着掌握了迪士尼盈利模式的精髓？
中央财经大学文化经济研究院院长魏鹏举在接受《红周刊》采访时认为，“迪士尼”的运营模式并非动漫产业链的简单堆砌，与迪士尼相比，国内的“效仿者”和在IP创造力和影响力方面还有着巨大差距。“迪士尼是1922年沃尔特·迪士尼用1500美元注册的卡通公司，到现在已经有了近百年的洗礼；而从另一方面来讲，迪士尼从创立之初就是以IP创作起家，有着深厚的内容创作功底和庞大的粉丝群体之后，才开始延伸到主题公园、衍生品周边以及媒体价值链上来。”他对记者表示，与其在资本市场上“长袖善舞”不如扎实深耕内容输出和IP创作，想要赶超迪士尼，国内的“效仿者”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但无论如何，如今的A股市场上已出现至少两家以“东方迪士尼”为目标的动漫上市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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